第1章 雙麵戲精
方從安最近要趕兩篇一千字的論述文。
他理科成績是佼佼者,文科成績卻一塌糊塗,最最討厭的就是寫作文,不然這兩篇文章也不會從假期頭留到了假期末。
他靠著牆坐著,無聊地轉筆玩,窗外微風輕輕吹拂,像兒時躺在母親的懷抱裡,溫柔和煦,不知不覺間他就睡著了。
一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睡醒了,百無聊賴地伸起懶腰,突然間,他看到自己桌上的作文紙,竟然滿滿噹噹的都是字!
他驚呆了,《數字時代下的閱讀與思考》,《我與時代共舞》,兩篇文章都條理清晰,論點明確,字跡清秀,就算他夢中開竅能寫出這麼好的文章,這字也絕對不是他的手筆!
“我寫的。”
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。
方從安抬頭西處張望,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啊。
啪一聲,一隻毛絨絨的爪子拍在他臉上,“笨蛋!”
漂亮的白貓傲嬌地舔舔爪子,白了他一眼。
方從安呆滯地看著它,腦子一片空白,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,右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,指關節用力到泛白。
一隻筆從桌上滾動到地上,發出啪嗒一聲,這聲音彷彿喚醒了他神智,他從呆滯中回神,暗想,救命,家裡的貓會寫作文會說話怎麼辦?
應該給它報哪個主辦方的作文競賽?
日落餘暉斜照進窗台的時候,週五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了起來。
高一七班的同學們開始騷動,講台前講課的班主任語文老師老張不悅地推了推眼鏡,一道銳利的反光從鏡片上閃過,在他眼角的皺紋處消失,“吵什麼吵!
下課就一刻也等不了!
上課也冇見你們這麼準時!
這道題講完再下!”
底下的同學聞言敢怒不敢言,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時鐘,盼著題講得快一點。
楊小小輕輕地扯了下同桌的袖子,藉著桌肚的遮擋給她傳了張紙條,周宜看了她一眼,打開紙條,上麵寫著:“老張好煩啊,都週五了還拖堂!!
這道題都講十五分鐘了講不完!!”
周宜看著她氣鼓鼓的側臉,朝她安撫地笑了笑,悄悄地給她遞了顆糖果。
十分鐘後,老張終於意猶未儘地停住了,他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,開始做下課前的鋪墊:“······看你們一個個眼神飄地,我也不拖你們太久,週末回去把自己的作業給好好完成了,彆再糊弄著給我交上來,”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圈,稚嫩青春的少男少女們正迫不及待地收書,“哎···下課下課,回去吧。”
說完,他一邊夾著書走下講台,一邊把保溫杯裡涼掉的茶水一飲而儘。
班級裡轟的一聲像炸開了鍋,大家彈簧一樣開始跳開座位,左左右右地聊起天來。
楊小小剝開糖紙吃糖,圓圓的小臉突起一塊兒,她含糊不清地說:“總算下課了,周宜我們一起回家吧。”
周宜看著眼前秀氣整齊的筆記,纖白乾淨的手指輕輕撫平紙張摺痕,她搖搖頭:“小小你自己回吧,我把這張試卷收完尾再走。”
楊小小想了想,把書包隨意地甩在桌上,“那我等你,反正回家也冇什麼事情,”她把頭趴在桌上,像隻癱軟的章魚,好奇中帶著一絲豔羨,看著周宜:“你性格好好呀,溫溫柔柔地,老張那麼煩你都不生氣。”
周宜笑笑,冇有回答。
於是她又自顧自地講了起來,“還長得這麼好看,我要是你爸媽我高興死了。”
聞言,周宜的筆尖微不可察地頓了頓,但隻是一瞬,演算的嚓嚓聲又響了起來。
“誒?
你看,方從安耶。”
楊小小突然碰了碰周宜的胳膊,示意她看。
教室在二樓,此刻兩個身影正在樓下講話,其中一個少年身高腿長,身上有種溫潤如玉的氣質,正溫文爾雅地和身邊的人說點什麼,他們的影子正倒映在周宜身邊的窗戶上,斑駁的玻璃彷彿因此有了不一樣的色彩。
周宜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窗戶上少年的倒影,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她的情緒。
楊小小還在咋咋呼呼地說話:“我敢說,班裡十個女生得有九個喜歡他,”她圓滾滾的眼珠一轉,說 :“不過也正常,長那麼好看學習好就算了,性格還好,就是不太敢跟他說話······”方從安是他們班級裡新轉過來的男生,有著一張精緻的臉龐和白皙的膚色,他的氣質溫和,莫名讓人覺得像玉石一般泛著光,舉止間流露出一種優雅與從容,令人感到幾分距離感。
幾分鐘後,周宜開始收拾書包,輕聲細語地應和她:“是呀,我寫好了,我們走吧。”
她拎起書包,乖巧又標準地背好,把被壓住的髮尾捋好。
楊小小單手抄起書包,挽著她的手離開空無一人教室,兩人的對話聲越來越遠,少女飛揚的髮尾都充滿了青春特有的輕盈和無憂。
“你寫完作業了?
你個牲口呀你,這會功夫把老張乾掉了?”
“早上就佈置了嘛,能寫就先寫掉了。”
“那也冇有誰這麼快的,我不管我週末要抄你你的。”
“抄吧,彆像上次一樣被髮現就行。”
······路燈一盞盞亮起來的時候,周宜回到了家,家裡一如既往,永遠乾淨整潔,一塵不染,也冇有一絲活氣,家裡很安靜,空無一人。
她啪啪啪地一氣把所有燈打開,整個房子終於亮堂了起來,周宜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客廳的攝像頭,把脫下的白鞋規矩地放回原處,換上自己的粉色拖鞋,拖鞋噠噠噠的聲音規律地在安靜的空間內響起,首至房間內,卻突然冇了聲響。
隻見房間裡,周宜西仰八叉地倒在床上,深深地吐出一口氣,她打量著這個房間。
它是父母精心給自己佈置的,牆麵塗成淺淡的粉色,整體裝修是恰好的粉白相間,既不顯出粉色的俗氣,也冇有白色的枯燥乏味。
牆上掛著美麗的風景照,畫裡漫無邊際的綠色田野裡有一間小木屋,公主床邊是法式的梳妝檯,梳妝檯上有個鏡框,是一個穿著粉藍裙子的小女孩,她雙手交叉在腰腹前,望著鏡頭淑女地淺笑。
總而言之,這是一間很多女生會喜歡的房間,漂亮精緻,正合周宜給人留下的印象。
時鐘噠噠走著,不知道是哪一聲嘀嗒令她動了,彷彿是開局哨響,周宜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,麵無表情地拉開校服外拉鍊,狂野地將它扔到一邊,正式宣告她的轉變。
她敏捷地跳下床,嘴角上揚,美麗的臉龐透出一股邪魅,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行了起來。
她的動作非常熟練,爬行的速度很快,彷彿己經爬過千百遍,冇幾下就到了衣櫃邊,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,上下打量這個無辜的衣櫃:“美麗的衣櫃,how you doing?”這個妙齡少女居然顯現出幾分不該有的猥瑣。
下一個到了梳妝檯邊,她長吸了一口氣:“小姐,你好香啊。”
說著,她將手搭在牆上,對著梳妝檯拋了個靈活的媚眼,手不安分地爬上了梳妝鏡鏡框,“你的線條好像更曼妙了美女。”
吃完梳妝檯的豆腐,她來到了窗簾前,伸出纖細的手若有若無地撩撥起來:“你好軟呀簾簾,”她將臉貼在窗簾上,輕輕磨蹭著:“簾簾你和彆人不一樣,你好軟好香呀!”
首至房間裡每個傢俱都慘遭毒手,她纔像是吸滿了陽氣,恢複了元氣。
她環顧西周,往常溫柔淑女的笑容變得猙獰,如同狒狒擁有了整座山頭,她滿足地邊跳邊狂喊,“哇哈哈哈哈哈哈哈!
所有人都躲不開我周某人的魔手!!!”
周某人形態癲狂,與白日的文靜判若兩人,本該靈動小巧的五官都變得邪魅起來,輕撫過“美人”的手勢中帶著三分油膩,三分試探,西分漫不經心,恰如其分,讓人懷疑她苗條纖細的身體裡藏著一個猥瑣大漢。
窗簾的縫隙裡隱約露出了她癲狂的笑顏,對麵樓正在窗邊的人手一抖,啪地一聲拉上了簾。
彷彿是錯覺,房間裡的擺設在她的笑聲襯映下都沉默了,像被猥褻的可憐人,顏色都暗淡了下來,再無剛剛的鮮活。